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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是只有刺客演戏,那么这场戏应该是给呼延斫看的。 背后的人想要呼延斫看到一些东西。 江宛的眼神装作不经意看了一圈,最终停在那白羽箭上。 这箭实在是多余,甚至在当时起到了给呼延斫示警的作用。 这些箭也很眼熟,寿州城外,她见过,北戎人进京时,她也见过。 这是覆天会的箭。 可是覆天会和北戎人是合作关系。 要么是合作破裂了,要么这就不是覆天会所为。 当然也有可能是第二种情况,这几个杀手很笨,处处留下破绽,刺杀失败,仓皇逃走。 眼下她没有证据,无法断定真相到底是什么。 但是无论如何,她亲眼看到了北戎人的反应——呼延斫假装被刺客所伤。 那么他想要的是什么? 大梁人公然刺杀,成功伤了北戎大王子。 他要挑起两国纷争吗? 就在她出神的时间里,徐阿牛已经完满完成了任务,陈护卫则假装不经意地将朱尚书丢进了虚掩的门板里。 朱尚书咕噜咕噜滚进了屋里,就停在江宛脚边。 江宛举起双手,立刻表明立场:“我可不认识这人。” …… 徐大牛喊着火的效果很好,客人和花娘基本都跑光了,倪脍叫城卫的效率也很高,城卫到得也飞快,所以立刻就把人全隔离在外,维持了秩序。 余蘅是和城卫一起赶到的。 一看见他,江宛的心就定了。 余蘅拨开人群走进来,看着江宛和她身后的北戎人,有些轻浮地问:“这是怎么了?” 被他的语气激怒,北戎人立刻鼓噪起来。 江宛立刻把余蘅拽到一边,回头还对钦噶抱歉地笑了笑。 钦噶安抚了北戎护卫。 江宛松手,拍拍余蘅的肩,示意他低头,方便说话。 余蘅却一反平时的聪明,愣乎乎地站在原地,抚着被江宛抓过的胳膊,不晓得在想什么。 “大哥,北戎大王子被刺杀了,你跟我在这儿发呆?”江宛问。 余蘅才回过神:“你说……” 江宛语速很快:“当时我和呼延斫在屋里,椿湾进来了,给呼延斫倒酒的时候,窗外有箭射进来,看起来很像是覆天会杀我的时候用的箭,我当时…… 躲到桌子底下,所以没看见呼延斫和椿湾是怎么打起来了的,但是我觉得呼延斫应该没有受伤,但是他说他受伤了。” 江宛紧急地说完这一段,一抬头,余蘅又两眼发直。 江宛:“大哥,你要是想让我再说一遍,我可不干了。” 余蘅低头,直直望着她,眼睛黑黢黢的,又被灯光映得波光粼粼,他说:“别担心……” 低沉的三个字从唇舌间落进江宛耳中时,叫她耳根酥麻。 夜风吹来一点凉,人声灯火俱远长。 缥缈人间星月冷,依稀伐桂问吴刚。 江宛眨了眨眼,忽然福至心灵:“你莫非是,喜欢我吗?” 第九十六章 托付 余蘅说:“椿湾是皇上的人。” 暧昧气氛顷刻间荡然无存。 他当作江宛没有问那句话,江宛自然也只能当作自己没有问了。 江宛挠了挠脸颊:“眼下最要紧的是要给大王子的伤,大碍估计是没有的,但是他想利用自己受伤图谋一些别的东西,是肯定的。” 他们俩都对着墙,说话的口型看不见,声音也听不清。 这让一些窥探的视线有些焦躁起来。 余蘅道:“我护送呼延斫回驿馆,今日发生了这样大的事,你也别想着睡了,宫里时刻会传召。” 江宛点头…… 心中很有些不安。 如果椿湾是皇上的人,那么皇上的目的应该是要挑拨呼延斫和覆天会的合作关系。 所以故布疑阵,先用了白羽箭,椿湾也不曾恋战,匆匆就走了,但是呼延斫立刻利用这一点反击,说自己受了伤,这个伤重不重全看呼延斫的意思。 余蘅看了看四周,忽然指着北戎人脚边昏着的人大声问:“那是谁啊?” 江宛也放大了声音:“不认得,忽然闯进屋里的!” “礼部尚书朱锴。”她呢喃道。 …… “有什么话,就说吧。”江老爷子披着衣裳。 江宛强笑一声:“祖父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?” 江正见她面色发白,眼下发青,一时着急道:“你是不是又头疼了?” 江宛鼻子一酸,觉得从没有这样想哭过。 “祖父也知道,我忘了许多事情,所以这些日子重读祖父给我写的信,心中许多感慨,您在信中说,亲人一场,是缘分,亲疏却不可强求,祖父还说人生在世,最易的是问,最难的是不问……” 江宛低头擦泪,“我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,祖父不相问,是对我尊重,也是因为心疼我。” 江老爷子看着她叹息。 “我还是不能说,却有事想求祖父。” 夜深人静,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被无限放大了。 江宛道:“忽然觉得我很不孝。” “傻丫头……”江老爷子骂了一声,“先说你要我干什么再认错吧。” 江宛呜咽一声,揉了揉眼睛:“我想请您帮我照顾家里的好几个孩子。”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