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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无咎,阿柔,蜻姐儿还有沙哥儿。” “沙哥儿是……”江老爷子的声音颤抖了。 起初他以为江宛只给他生了一个曾外孙,现在一眨眼,就多了这么多个,唉,让老人家心里是又有点慌张,又有点高兴。 这么多小娃娃可以玩,肯定比江辞那个傻木头好玩多了。 江老爷子笑了:“正好我也该致仕了,到时候领上一帮小娃娃,得让老杨羡慕坏了。” 他这边笑,江宛那边哭。 老爷子叹了口气,觉得自己这辈子在讨女孩高兴上,却是没有什么天分。 此时,敬墨敲了敲门:“老爷,宫里来人了。” …… 江宛眼睛还有点红:“怎么是你?” 余蘅的脸板不起来:“我来带你进宫。” 算起来,离呼延斫遇刺已经快过去两个时辰了。 承平帝大概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方法,此时叫她入宫,无非是要把戏做得更真一些。 江宛用力眨了眨干涩的眼睛:“椿湾行刺大王子,她跟汪勃怎么办?” 余蘅见她问得真心实意:“汪勃那小子处处留情,不会在椿湾身上放多少心思的。” 可汪勃近来明明就憔悴了很多。 不过江宛跟汪勃到底不太熟,便没有发表意见。 她一沉默,气氛便有些微妙。 想到自己没头没脑问人家「你喜欢我吗」,江宛就尴尬到手指蜷缩,可偏偏又不能解释,一解释倒显得自己看上了余蘅似的,江宛心中装着这桩事,便不肯开口。 余蘅心中装着的,恰恰也是这桩事。 他喜欢江宛吗? 他也不知道。 只是常常会想起魏蔺与他说的话,告诫他不要动心的那句话。 二人各有思量,倒把最要紧的进宫之事抛在脑后了。 江宛下车时,听见马儿嘶鸣一声,一转头,猝然与余蘅对视,二人俱转开视线。 余蘅没有跟进去,只是对江宛低声道:“说实话便可。” 进了宫,见了皇帝,江宛屈膝行礼:“参见陛下。” “坐吧。”承平帝道。 这地上也没有个椅子,江宛默了默道:“我还是站着吧。” 承平帝也似没有注意到,只说:“今日的事,你细细说来。” 江宛悄悄抬头看去,这是皇帝日常起居的省身殿偏殿,虽不算狭小,却也摆着不少书架,江宛站得离承平帝的书桌很近,身边的矮架上陈列着不少折子,皇帝坐在书桌前,正在将批完的折子归拢在一起。 她想到余蘅说的那句「椿湾是皇上的人」。 既然是皇上的人,那么就该说皇上希望她说的话。 江宛做出副受了惊吓的模样,颤抖着嗓子道:“妾身今日巧遇北戎大王子,大王子为人豪爽,邀请我一道去花雪楼,盛情难却,我便去了,席间有个叫椿湾的姑娘善琵琶,弹奏一曲后,来为我斟酒,忽然发难,窗外射了好多箭,我因不慎摔倒在地。 所以不曾看到他二人的打斗过程,大约是过了两招后,那女伎见讨不到便宜,便翻窗逃走了。” 这就是江宛所见的全部,没有夸张,没有隐瞒。 承平帝掐了掐眉心。 “北戎大王子受伤了。” 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,甚至称得上温和,但江宛却觉得每一个字里都透出深沉的阴鸷。 江宛后背一凉。 她明白自己一定是被迁怒了,尽管她什么也没有做,只是旁观了别人刺杀北戎大王子而已。 从前她笃定承平帝不会杀她,可现在局势不同了,北戎大王子丝毫不曾遮掩野心,她这个钓鱼的饵就显得有些招摇,乃至于愚蠢。 江宛忽然道:“臣妾还想起一件怪事,北戎大王子昏迷后,有个人在门外窥探,不小心摔进屋里,当场被北戎护卫擒住,痛打一顿,不晓得是不是刺客同党。” 承平帝呵了一声:“那是礼部尚书朱锴,应该只是巧合。” “竟是礼部尚书……”江宛故作惊讶,“我记得本朝官员不许狎妓的,怎么礼部尚书还带头去花楼了?” 她这纯属是胡搅蛮缠,可朱锴出现的时机的确很巧,那些北戎人大约不会轻易放过他,再有就是律法上确实也写了这一条,于情于理,这个朱锴被推出去做个替死鬼是最便宜的。 至于朱锴到底是怎么进了北戎人的屋子……承平帝看了江宛一眼,决定装作不知道。 第九十七章 漫长 既然如此,承平帝与江宛也没什么可说的了。 正要叫江宛退下,忽然有个小太监没头没脑地闯了进来,愣是将江宛撞了个跟头。 江宛猝不及防,扑倒在一边的小架子上,叠好的折子稀里哗啦地落了满地。 小太监颤抖着喊道:“公主……公主上……吊自……自缢了……” 就在这时,江宛忽然发现手边那个展开的弹劾折子里,有一个很熟悉的名字——阮炳才。 “郑国夫人,你先下去吧。”承平帝显得很淡定。 江宛依言退下,疑虑重重地看了眼那个小太监。 他方才一个字一顿,说得含糊不清,但似乎是说公主上吊自缢了? 那就是福玉。 福玉并不是个寻死的性子,此番折腾大约想用自己的命来要挟承平帝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