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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做到了,桃枝的婚礼办得圆满,喜庆,热闹。 人人都能暂时忘掉烦心事,只是痛快地高兴一次。 真好啊…… …… 此时的莱阳宫中,宫女太监皆噤若寒蝉。 福玉突发奇想:“上次姑祖母就说请我去小青山住着,我看现在去就行。” 边上摇扇子的宫女顿时浑身一颤。 且不说眼下宫门早就关了,就说去小青山一事,或许还要惊动禁军开城门,这一番折腾,可不是公主在宫里摔摔打打能比的。 百霁是皇后特意放在公主身边的,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稍稍劝阻公主。 可这一回,百霁还没开口,公主的眼风便扫了过来。 “你,过来。”福玉对她勾勾手指。 百霁立刻放下了扇子。 “陪我去晖凤宫,我要找母后要牌子出宫。” 百霁还想再劝:“公……” “多说一句,立刻杖毙。” 百霁立刻闭紧了嘴。 虽然皇后有交代,可这种时候,还是自己的小命最重要。 等到了晖凤宫,便见宫门紧闭——皇后已经告病多日了。 福玉不知想到什么,叫悄悄推门,不惊动人。 她如今在宫里可是扎扎实实的大煞星,谁也不敢招惹,晖凤宫的侍卫婢女一个赛一个地安静如鸡。 福玉一路走到寝房门口,不知为什么,只觉得心中一股邪火。 把她送给糟老头子时不见伤心,眼下房门紧闭装什么慈母啊! 她用力推开房门,气势汹汹地冲进去,连要说什么话来恶心皇后都想好了。 可她没想到…… 母后做贼一样紧闭宫门,是在绣一件大红嫁衣。 第一百零九章 母子 福玉张着嘴,觉得准备好的恶言已经无声冲了出去,于是连忙闭紧嘴,咬着唇转头看向别处。 皇后见她进来也是惊讶得很,枉她自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,此时满脑子只剩下了藏起嫁衣这一个念头,慌乱间团起嫁衣时,指尖被针扎了一下。 鲜红的血珠瞬间涌出,又与嫁衣融为一色。 寝宫中,只有母女二人。 谁也没法先说话。 福玉看着那件嫁衣,心中五味杂陈,最终还是硬下心肠:“我要出宫。” 皇后整理着嫁衣:“天这么晚了……” “我要出宫!”福玉还是不看她,瘦出尖尖下巴的小脸紧紧绷着。 皇后摸着嫁衣,心中又是疼又是愧,却不得不咽下这一切。 她告诉自己,她是大梁的皇后。 “方……方才你九皇叔也被太后叫进宫来了……”皇后清了清嗓子,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哑,“就让他护送你吧。” “令牌给我。”福玉又说。 皇后便站了起来,一面走出让人窒息的寝宫,一面喊着:“粟殷,粟殷,拿我的令牌来,再去慈尧宫一趟,若是看见了昭王殿下,就请他护送公主出宫……” 皇后还交代了些什么,但是福玉没有听清。 皇后与粟殷说完话,却迟迟站在门口不进来。 是不敢吗? 是羞于面对被她抛弃的女儿吗? 福玉心中越是这样想,越是觉得痛快。 福玉:“我走了……” “福玉,等等。” “大梁皇后,我马上也要是南齐皇后了,你最好对我尊重一点,不要对我呼来喝去。” 福玉说完这句话,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。 而被她甩在身后的「大梁皇后」则扶着门框,觉得心口剧痛,几乎要呕出血来。 福玉越走,越觉得姑祖母说得对。 皇家的这些女人都被教得满身奴性,她知道母后不舍得她远嫁南齐。 越是知道,就越是看不起她——母后贵为一国之母,却连守护女儿的勇气也没有。 母后是痛的,可母后越痛,她就越觉得痛快。 凭什么只有她受折磨呢,就该让其他人也陪着她痛! 皇后是如此,至于她那个没有心肝父皇,自然也不能踩着她的血泪得偿所愿。 福玉等着和余蘅一起出宫,传信的小太监跑回来后,却说余蘅已经出宫了。 福玉见他神色慌张,显然没有讲实话,便吓了吓他。 那小太监便竹筒倒豆子一样说,他刚到慈尧宫,就听见太后大骂昭王,又听见好几声瓷器砸碎的声音,实在被吓得不行,后来好容易看见昭王出来,昭王又浑身是血,看着很凶,故而他没敢上去打招呼。 福玉听完他这一段话,竟然笑起来了。 她咯咯笑着,用奇异的语调感叹:“这天家的母子情啊……” 她又问:“那你听见太后为什么生气没有?” 小太监哆哆嗦嗦道:“奴才……奴才也没听见……好似……好似说到了公主。” “竟然提到了本宫。”福玉的表情顿时有些怔怔。 莫非九皇叔去替她求情了? 她的九皇叔跌跌撞撞出了皇城,此时正在街上游荡。 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,却还是该上药包扎,可青蜡在余蘅身后跟着,却迟迟不敢与他说话。 方才慈尧宫里发生的事,他也是亲眼看见的。 此时,主子大概更想一个人走走,不被打扰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