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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炳才把她交给北戎人肯定是一个通敌叛国的行为。 他背叛了皇帝? 不可能。皇帝敢把江宛交给他,那就是信任他的。 或者阮炳才是去北戎人那头做二五仔的? 此时,江宛还不知道她已经基本解出了真相。 阮炳才之所以会将江宛母子送去北戎,的确是与呼延斫做了交易,这同时也是承平帝的命令。 江宛对自己的猜测没有十足的把握,她只是忽然想明白了另一些事。 她想到蜻姐儿那个吊死的奶娘,那个时候晴姨娘状告她,又碰上蜻姐儿中毒,于是那个奶娘就被遗忘了。 可是现在想想,这个奶娘的死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。 那时江宛怀疑奶娘可能是被人买通,却没有想过,奶娘可能和春鸢一样,只是接到了命令。 余蘅之上还有皇帝。 所谓轻履卫又是从安阳大长公主那里接来的,余蘅也只管了他们四年,其中有多少人阳奉阴违,怕是他自己都不清楚。 话又说回来,她把天下人都怀疑了一遍,竟然下意识相信了余蘅。 江宛苦笑…… 也许是因为每一回和昭王打交道,这位殿下都在保护她吧。 …… 再说汴京,自江宛走后,也发生了不少事。 沙哥儿是从梨枝怀里抱走的。 春鸢抱着孩子,把孩子交给江府的人。 江老爷子坐也没有坐,看孩子在张妈妈怀里待住了,便立刻拄着拐杖走了。 梨枝哭得几乎站不住,等老爷子走了,她就冲过去抓住春鸢的领子,哭着质问她:“你怎么能这样对她,夫人对你的好,你全都不记得是不是,夫人明知道你是他们的人,对你如何,春鸢,你告诉我,夫人对你如何!你怎么忍心,你怎么忍心!” 春鸢被她推搡倒地。 梨枝自己也摔倒了,她哭得像个孩子,一面拍地,一面含糊地骂着。 春鸢没有站起来,也没有一滴眼泪。 后来夏珠听着动静出来了。 她拽起梨枝,道:“小姐正练字呢,夫人不在,照样知道上进,你也别哭了,难道连小孩子也比不过吗?” 梨枝才捂着脸往后院跑了。 桃枝有自己的小日子了,不在府里。 夏珠寸步不离地守着阿柔。 春鸢站在府里,觉得一转身便能听见欢声笑语,可她不敢转身,因为她知道转身后没有欢笑,能看见的只是空得让人心里发慌的屋子。 她不能哭…… 圆哥儿没了,无咎跟着骑狼走了,剩下的阿柔,蜻姐儿还有沙哥儿的归属便成了问题。 江家的老少自然是愿意照顾她们的,可阿柔抱着蜻姐儿就是不肯离开,她说要等江宛回来。 江老爷子只抱走了沙哥儿。 阿柔知道江宛失踪后,哭了一夜,烧了一夜,病刚好,就说要去上课,还非要带着蜻姐儿不可。 沈望也同意了。 所有人都默许了阿柔和蜻姐儿的形影不离。 京城的其他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谈论江宛失踪的原因。 这些谈论偶尔也会被阿柔听见,这个小姑娘就会用谁看了都觉得心疼的表情抱住蜻姐儿。 余蘅来看过她们几次。 阿柔不赶他,也不太在乎他,自己练字看书,也教蜻姐儿识字。 余蘅也不说话,就静静坐在某一处,像快石头。 但是有一天,这个石头看起来很难过。 阿柔想了想,第一次主动和他搭话:“你难过什么?” 余蘅一惊,他不懂怎么和小孩打交道,一时手足无措,但又想到江宛曾经和他说过,跟小孩说话也没什么难的,把他们当大人就好了。 于是余蘅道:“皇上教训我了。” 阿柔眼睛忽然亮了起来:“怎么教训的?” 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模样,跟江宛可真是一模一样。 余蘅就跟她说:“皇上给我赐了个字。” “就是李白字太白的那个字吗?” “对。” “你不是有字吗,你爹给你取的,不畏浮云遮望眼,我还记得呢。” “是啊……” “那你喜欢皇上给你的字吗?” 余蘅摇头:“不喜欢……” 阿柔遗憾道:“那你以后不能叫遮望了吗?” 余蘅纠正她:“是望遮……” 蜻姐儿忽然软软喊道:“望遮……” 余蘅便笑了:“我还可以叫望遮,你们都可以叫。” “那皇上想叫你什么?小猫小狗吗?” 她跟圆哥儿吵架了,就会说圆哥儿是最臭的小狗。 余蘅笑了…… 孩子的世界总是天真的,以为难听话只有骂人这一种,却不知道有些暗地里的龌龊,更令人作呕。 当时皇上把他叫进书房,说:“弱冠之年该有个正经的表字了,朕看学臣二字便很好。” 计相也在,闻言道:“学海无涯,俯首为臣,寓意是极好的。” 可计相知道,皇上不是这个意思。 余蘅自己也知道。 学臣——学着做臣子。 若是认了这个表字,便是认了一生的恶心。 这是敲打…… 在赐字之前,他问过江宛的事,也着手在查,这在承平帝来看,大约是挑衅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