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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宛捧着肚子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。 就在这时,哇—— 江宛:“孩子哭了。”看向孙羿。 孙羿还在吃羊肉,含糊不清道:“孩子哭了。”看向宁剡。 宁剡也吃得差不多了,正想要壶茶来,他淡淡道:“孩子哭了。”看向黄步严。 黄步严起初不敢和他们抢,吃得谨小慎微,眼下等他们差不多都吃好了,正要再安安稳稳吃一会儿,他也不问哪儿来的孩子,随口道:“嗯,孩子哭了。” 四人一起看向于堪用。 这家伙不吃肉,蹲在一边啃萝卜。 于堪用把萝卜头一扔:“估计是尿了,我去看一眼。” 他推门,一阵寒风飘进来。 众人嫌弃:“啧……” 孩子被放在另一个屋里睡觉。 哇呜哇呜—— 可惜他去了好一会儿,小婴儿还在哭。 宁剡也站起来:“我去看看。” 他手脚麻利,关门动作利索,没让寒气进来。 他去了以后,哭声稍微小了一点,但没过一会儿,又大起来。 江宛看他们吃得高兴,便道:“那我去看看吧。” 她又捡起毛坎肩穿上,推门出去,刚想关门,看孙羿和黄步严吃得头也不抬,干脆就不关了。 外头还真挺冷的,江宛站在门口搓了搓手,连忙把坎肩围拢,把搭扣也系起来,听见人声传来。 于堪用:“宁少将军,我也帮你逃出来了,您看我是不是能带着花儿走了。” 宁剡:“你不能走。” 于堪用:“少将军,这可和我们约定的不同啊。” 宁剡:“留在我身边,做我的幕僚吧,这不是你最希望的吗?” 江宛敲了敲门。 “谁?” “我……”江宛走出来,“不是故意要偷听的,只是这个孩子的去处,你们想好了吗?” 这孩子也算好养,哄了一会儿就去睡了,阮炳才刚给换好尿布。 宁剡指了指于堪用:“他喜欢……” 于堪用道:“不瞒姑娘,我曾经也有个小女儿,这孩子要是没人要,给我养着也成。” 他这回的笑容里倒是很朴实。 女娃娃这会儿脸上还挂着泪珠子,一抽一抽地缩在他怀里。 也不知道宁府那么大,怎么就轮到于堪用来照顾孩子,他也没奶啊。 “那你还是留下吧……”江宛劝他,“宁剡这里至少能让你和娃娃衣食无忧,还能让你……一展抱负。” 于堪用叹了口气:“我又何尝不想留下,这世道如今也乱起来了。” “你在顾虑什么?”宁剡问。 于堪用叹了口气:“我这种人,不配被人相信。” “那你要是流浪天涯了……”江宛直指关键,“能自己给她喂奶吗?” 于堪用无言以对。 他还是被说服了,江宛主攻,宁剡帮腔,于堪用完全没有抵挡之力。 留于堪用在屋里哄孩子睡觉,江宛和宁剡走到回廊上。 江宛:“你是个好人。” 宁剡淡淡笑了:“因为我也想救他。” 江宛笑着点头。 这时,孙羿把门开了条缝,缩在门里喊:“明日什么时辰回军营?” “你先回去吧,明日我还有事要做。” “那我陪着你吧。” “不用了,我会带护卫过去的,只是去见个人罢了。”江宛道。 第十三章 吐露 清晨,江宛洗漱过后推开门,猛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。 江宛昨夜与孙羿约定好,他早早回去把消息传给余蘅,她则留下来见席先生。 席先生这人实在是让人看不透,她也有很多话非要向他问个清楚不可。 明府的人套了车,但是江宛没坐,直接走了过去,在早市上吃了油饼和枣汤,还给席先生带了一份。 一斗粮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,大早上的只开了半扇门,里头黑洞洞的。 江宛探头进去:“哈喽?” 过了一会儿,席先生咳嗽着从后屋钻进来,见到江宛,先揉了揉眼睛:“怪道喜鹊直叫,原有贵客上门。” “这大冬天的还有喜鹊哪。”江宛也不见外,直接走了进去。 这屋里还是熟悉的霉味,江宛皱眉打量,见小桌子上散落着不少卜卦用的铜签,还有龟壳和蓍草。 江宛:“你这是要干回老本行了?” 席先生摇头,又问:“夫人是想卜问吉凶?” 江宛拈起一枚铜钱:“我看如今帝星黯淡,想问先生,下一个做皇帝是谁。” 席先生:“要登大宝,自然需有经纬之才,也要天命所归。” “何为天命所归?”江宛找了张板凳坐下,“刘秀?” “光武帝的确命格贵重……”席先生道,“你这丫头似乎很喜欢直呼其名,而非尊称其谥号。” 江宛:“可能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别人的谥号吧,比如你,我就不知道你的谥号是什么。” 席先生不搭理她:“九死之境挣得一生,既免于同室操戈,又得至贤伉俪,当然是天命所归了。” “那依先生的意思,本朝的天命者是谁?” “我不知道。” 江宛撇了撇嘴,如她所料,这人嘴里一直没有真话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