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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来一个婉如,被皇上好一番敲打,忙不迭把人退了回去,就连年节给些赏赐也是小心翼翼,从不敢违规逾矩。皇上说过齐家仗我的势,在地方上横行,如果他们作奸犯科,皇上尽管惩治他们,我绝不偏袒。可是皇上,不能因为欲加之罪,就处置齐家,公道何在,天理何在啊,皇上……” 皇上低头看着奏折,任由皇后哭诉不休。 皇后且哭且说,诉说着这些年的委屈,端敬太后和康颐太后的刁难,德贵妃的挑衅,贤妃和丽妃的不恭不敬,对皇上的惧怕,无儿无女的孤苦,好不容易有了素罗和韬韫,她做为嫡母,却不能抚养膝下,如今贤妃被发落丽美人痴傻,慧妃和秦美人放逐,好不容易宫中清静,却又来一个琉璃,她做了贵妃封号为毓,这还不够吗?难道皇上因为偏宠她,要给她铺路,就要办了齐家,废了臣妾吗? “皇后。”皇上忍无可忍,喝了一声,斥道,“齐家是齐家,你是你,琉璃是琉璃,勿要混作一团胡搅蛮缠。” “臣妾胡搅蛮缠?”皇后气得忘了流泪,大声嚷道,“是皇上太过偏心,逼人太甚。” “皇后,你今日特意到福宁殿求见,你为何而来?”皇上问道,“难道就为了诉说自己的委屈?指责朕的不公?” 皇后愣住了,呆愣一会儿,眼泪潸然而下:“臣妾求皇上放过齐家,对齐家从轻发落。” “齐家之事尚属机密,只有朕和几位重臣知道,皇后如何知道的?”皇上问道。 “臣妾……”皇后顿了一下,拿起帕子拭着眼泪,低声说道:“听德贵妃说的,我要倒霉了,她自然要去瞧我的好看。” “皇后起来坐吧。”皇上说道。 皇后不动也不说话,皇上问道:“你想不想知道齐家犯了何罪,齐济苍又犯了何罪?” “他们犯了何罪?”皇后不服气问道。 皇上拿出一摞奏折,过去搁在炕几上,伸手去拉皇后,皇后躲了一下,自己爬了起来。 皇上道:“齐家的罪过都在奏折里,你坐着慢慢看。” 皇后过去坐下,一封一封慢慢看了起来,园公公在外探一下头,端了茶进来搁在皇后手边,细声细气道:“皇后娘娘请喝茶。” 皇后头也不抬,说声搁着吧,园公公搁下茶壶茶盏,看向皇上,小声问道:“皇上,偏殿里还有许多人候着……” “让他们回去吧,明日再说。”皇上摆摆手。 皇后一封一封看着,直看到日头西落,园公公进来换了好几次茶,奏折尚未看完一半。 天色昏暗下来,园公公进来点灯,皇后从奏折中抬起头,看一眼窗外不置信问道:“天黑了吗?” “太阳都落山了。”园公公笑着为皇上斟一盏热茶,“皇后娘娘喝盏热茶,歇歇再看。” “不看了。”皇后叹口气,“太多了,看不过来,也不必看了。” 说着话看向皇上,皇上埋头忙碌,无暇他顾。 皇后连喝两盏热茶,平复了情绪,唤一声皇上,皇上抬起头来。 “皇上,是臣妾无知,臣妾以为,齐氏多年不分家,只是为着族人齐心,好壮大齐氏,没想到他们会抢夺他人田产,逼迫农人成为佃农,有些人甚至因此流离失所,看来齐氏家大业大后,逐渐失了控制,以致犯下过错,臣妾也有失德之处,只想着齐氏的风光,没想到外姓人的苦楚。”皇后恳切说道。 “你成为皇后之前,齐氏一族就已侵吞他人田产多年,否则如何不停壮大?你成为皇后,他们变本加厉,下欺黎民上欺官府,他们少交或者不交赋税,甚至抗税,涂县县令数月一换,三年前上任一位冯县令,此人刚直,每年春秋两季,亲自领兵去往齐家催缴赋税,齐济苍无奈全额缴付,不甘之下开始招募兵勇,以对抗官兵,年初的时候,封将军带队前去接皇后的家人,齐济苍对骑兵十分畏惧,便开始招兵买马训练骑兵。”皇上说道。 皇后大惊失色:“他竟然组建了军队?这是要建立国中之国,与朝廷对抗吗?” “皇后明白就好。”皇上说道,“他步步试探,越来越放肆,朕不能再容他了。” “皇上要如何处置他?”皇后小心翼翼问道。 “朕与几位重臣商量来去,议定让齐氏分家,按着支派,出三代必须分家,有四世同堂或者五世同堂者,报官府后再特行批准。”皇上说道。 皇后长长松一口气,起身跪下说道:“臣妾多谢皇上宽宥。” “还有,归还田产补缴赋税,均以个案处置,不会牵连。”皇上道,“剩下的田产按人头分配到各家各户,齐氏宗祠迁移到外县。” “都是应该。”皇后忙道,“只要不将齐氏抄家灭族,任何责罚都是应该。” “若是朕将齐济苍斩首呢?”皇上看着她。 皇后两手轻颤着,低声说道:“若是他犯了死罪,自当斩首。” “过去这么些年,皇后终于想明白了。”皇上说道。 “臣妾多谢皇上栽培。”皇后说道:“大婚之夜,皇上与我有过约定,皇上做到了,可臣妾没有做到,是臣妾太过愚蠢。” “皇后做得很好,朕对皇后没有不满意。”皇上和气说道,“起来吧,起来说话。” 皇后站了起来,唇角扯出一丝勉强的微笑:“该说的话都说过了,扰了皇上这么些时候,臣妾也该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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