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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晏白闷不做声的吃着五花肉和土豆、藕。 他没吃几串就饱了,撑着自己的下巴发呆。 谢小锦估计觉得忽视客人有点不太好,突然问他:“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啊?” 江中屿说:“旅行认识的。” “他算是救了我一命。”沈晏白悠悠开口道,“我那时候身无分文,是江中屿收留我的。” “哦。”谢小锦咬着嘴里的那口牛肉发了下呆,思绪不知道往哪里兜了一圈,突然开口问道,“江哥,你听说了吗。” “嗯?” “老李又进去了,”谢小锦说,“他才出来没半年吧,好像又是因为偷东西进去的,我听别人说,偷东西是会上瘾的,成病了之后怎么戒都戒不掉。” 江中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晏白,说:“怎么突然聊他。” “就想起来了,”谢小锦叹了口气,“觉得挺唏嘘。” 沈晏白对“坐牢”这两个字特别敏感,他咬着鸡翅尖眨了眨眼,笑道:“你俩还有坐牢的朋友啊。” 谢小锦愣住了,错愕的看向沈晏白,张了张嘴犹疑道:“你不知道啊?” “知道什么?”沈晏白这下有些懵住了。 江中屿沉默的拿了一串五花肉放进沈晏白的碗里,他意识到谢小锦在看自己,或许是在用眼神询问自己这些话可不可以说。 没得到江中屿的回应,谢小锦就道:“没什么。就是认识几个坐牢的朋友。就拿这个老李来说吧,其实他人特好,就是改不了偷别人东西的毛病,听他说还真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,大了之后就总爱顺手牵羊。” 谢小锦道:“其实坐牢的人吧,里面有十恶不赦的,但也有道德上非常过得去可惜法律过不去的人,这就得看你怎么想了。”他说完还笑了笑。 沈晏白喝了口水,也笑了笑,意味不明。 谢小锦就说:“其实我就坐过牢。” 沈晏白动作顿住了,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,但那一眼也说不上来歧视,而是没带任何情绪的。 “我以前在一家公司当会计,算是经济犯罪,”谢小锦笑道,“你特别介意别人坐过牢么?那我是不是不该请你吃饭来着?” 沈晏白没说话,他不至于立马就站起来走人什么的,毕竟他对犯罪坐牢这事儿最大的恶意来源于他爸,谢小锦和他爸又没有太大的关系。 他心里的疑虑也打消了,原来谢小锦和江中屿刚刚奇怪的表现是因为谢小锦坐过牢这事儿。 他不太介意,也没什么介意的,和谢小锦毕竟连朋友都算不上。 第二天沈晏白和江中屿一起去了月牙泉。沈晏白坐在骆驼上,听着骆驼铃响,望着远处广袤的沙漠被烈日烘烤得冒着烟气儿,冬天的冰冷似乎也荡然无存了。他脱了件外套,看到了刘女士发来的微信,勒令他晚上必须回西宁参加晚会,上面有一张下午五点起飞的机票。 沈晏白趴在骆驼上问江中屿:“你接下来什么打算?” 江中屿摇头说“不知道”。 他似乎并没打算解释那天的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,他们俩如今的关系也不甚明晰,说他们在谈恋爱吧,可江中屿从未确切的说过你是我的男朋友,说他俩没有在谈恋爱吧,可他们一起旅行一起谈天说地一起接吻晚上还搂着一起睡。江中屿对他的关照程度也远远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,他们这两天就好像一对亲密的恋人。 沈晏白的骆驼落后于江中屿,他只能望着对方高大的背影。 过了会儿,两人同时抵达了目的地。脚踩在粗粝的沙子上,砂砾从指缝间钻上来,将整只脚掌都埋进去,沈晏白觉得脑袋有些眩晕,于是蹲了下去。 江中屿也蹲下来,抬起手替他遮挡住烈日照过来的方向:“怎么了?” “我不太舒服。”沈晏白说。 “哪里不舒服?” “哪里都不舒服。”沈晏白说着侧过头,用双眼望着江中屿,眉头轻轻皱起来,“刚刚刘女士给我买了回去的机票,下午五点起飞的。” 江中屿愣了一下。 然后他抬起手看了一下表,几乎是僵硬的说到:“现在十点,我们还能再待会儿。” 沈晏白觉得自己心里那个鼓了很久的泡泡终于炸开了,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望着江中屿说到:“就这个?” 江中屿顿了一下,“嗯”了一声。 沈晏白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,不远千里的跟江中屿跑到敦煌来,只做了一件事,被江中屿亲了一下占了个便宜,别的什么都没做成。 他确信江中屿是喜欢自己的,可对方就是捂紧了嘴什么都不说,他又有什么办法。 他不知道江中屿到底在犹豫些什么。 沈晏白没搭理他,一下子站起来就往前走,他的脚不断陷入沙粒里,走得格外的局促。 江中屿望着沈晏白渐行渐远的背影,在地上蹲了很久。 他想起莫高窟里面弥勒佛的那只手掌,也想起昨夜在餐桌上他犹豫沉默的那几秒,他该更有勇气一点说点什么,可对一个人的喜欢太深,反而不敢把那些罪孽摆在嘴边,唯恐惊扰了这一程的喜欢。 沈晏白知道后不一定还会对他感兴趣,倒不如什么也不说,让这段旅程的最后一段也保持完美。 那天正午,太阳正烈的时候,江中屿和沈晏白爬到了月牙泉旁最高的沙坡上,他们没有选择阶梯,而是脱了鞋子,任由滚烫的砂砾从脚掌上滚过。 --